论文提要:本文根据北京市档案馆所藏的1928年、1936年和1947年三批政府寺庙登记档案,考察近代北京寺庙的总量和儒释道的比重,解析近代北京寺庙的类型结构。在近代京城社会转型中,虽然传统宗教文化总体上呈衰退趋势,但作为民族传统文化的支柱,儒家宗庙文化具有深厚的生存沃土,汉化佛教仍具有顽强的生命力,道教信仰依然在民间社会繁衍流传。
关键词:近代 北京寺庙 类型结构
寺庙是宗教社会主要的建筑实体。近代京城承袭千年古都宗教文化的遗产,儒、释、道宫观寺庙众多,为全国都市之冠。各种传统宗教寺庙旗帜林立,成为向社会各界民众传播宗教文化的中心。本文将考订近代京城传统宗教寺庙的实际数量,分析儒、释、道各类宗教寺庙的比重,考察城郊各类寺庙的宗教文化性质,探索近代社会转型与传统宗教的演变趋势。[1]
一、近代北京寺庙的总量
至今为止,关于近代北京寺庙的准确数量,仍有待学者详细勘察考证。各种历史文献的记载,数量不一,中外学者的考订,众说纷纭。
中国历史文献大多缺乏精确的统计数字,常常使试图量化分析社会现象的史学家深感头痛。记载近代北京寺庙数量的主要文献有:许道龄编辑的《北平庙宇通检》(以下简称《通检》)和张江裁、许道龄合编的《北平庙宇碑刻目录》(以下简称《碑刻》)。这两部由国立北平研究院1936年出版的文献,均未能提供准确的京城庙宇数量。
据《通检》记载,30年代的京城内外共有庙宇948座。其辖区包括内城六区、外城五区和东南西北郊区。这一地理范围大约相当于今日北京的城区和近郊区。编者主要依据历史地理文献,“逐条择要汇抄,然后罗列对比。凡庙名、地址及史略三项均相同者,则合而为一。”[2]据荷兰莱顿大学教授施博尔(Kristofer M.Schipper)考订,此书编录的庙宇中,除有四座天主教堂和两座清真寺外,至少有14座庙宇重复登录。据《通检》记载,京城的传统宗教庙宇约有900多座。但这一数字仅根据文献汇编整理,既缺乏官方档案材料证明,也缺乏学者实地勘察订正。同年出版的《碑刻》成为《通检》统计缺漏的有力证明。《碑刻》的拓片来自京城内外316座庙宇。据考证,至少有70座庙宇未被《通检》收录。
由于缺乏完备的统计资料,中外学者只能粗略的估计,清末民初北京庙宇约有千座。《通检》分区编录的庙宇,成为学者分析京城传统宗教结构的基本史料。
近年来,随着北京市档案馆逐步扩大开放,一批档案资料陆续整理出版,为统计近代北京寺庙的实际数量,解析其传统宗教的结构,提供了官方档案资料。
为寻根求底,笔者曾前往北京市档案馆,详细查阅有关档案史料。民国年间,北京市政当局对传统宗教寺庙进行过三次普查登记,分别在1928年、1936年和1947年。从现存的档案考察,2、30年代的资料树干尚存,40年代的资料仅余枝叶。比较第一、二次的调查登记表,均有若干重要误差与遗漏。可见,当年政府政令的权威有限,调查统计的力量也比较单薄。
1928年的寺庙登记档案保存比较完整丰富。这是北京建市以后第一次进行寺庙登记。此次政府登记的档案文献,可以作为考订近代北京城郊传统寺庙数量的基础资料。1928年10月,南京国民政府内务部拟订《寺庙登记条例》,经行政院核准颁布执行。北平特别市政府训令社会局遵照实施。自1928年11月起,至1929年5月,全市陆续办理寺庙登记。当时,政府发放的登记表格共有四种,分别为“寺庙登记条款总表”、“寺庙不动产登记条款表”、“寺庙人口登记条款表”、“寺庙法物登记条款表”。90年代,北京市档案馆将这批表格整理,汇编收入《北京寺庙历史资料》(以下简称《资料》),于1997年出版。编者说明,此次“共登记寺庙1631个”。[3]
研究北京历史的学者浏览这批登记表格,可以指出,此次登记的1631座寺庙并非全市寺庙的总量。其残缺漏洞显而易见。如:京城帝王祭祀的天、地、日、月坛等,京都藏传佛教名寺雍和宫、黄寺等,京城市民皆知的寺庙隆福寺、妙应寺(今称白塔寺)等均未列其间。90年代,北京市档案馆编辑出版《资料》时,根据“北平市警察局档案”中的寺庙登记表,整理1928年的寺庙登记资料。虽然这些登记备案的表格丰富详实。但查阅其他档案卷宗,比较分析,仍可发现重要遗漏。
根据笔者的研究考证,1928年北平市传统宗教寺庙的实际数量超出此数,至少应有1696座。笔者在北京档案馆曾调阅“北平市社会局档案”、“北平市民政局档案”、“北平市管理坛庙事务所档案”等相关卷宗。这些局所的档案中均有宗教寺庙登记统计表、宗教事务管理调查报告等大量档案资料。将各局档案资料汇总分析,可以发现警察局的寺庙登记档案遗漏,至少未能囊括以下两类65座寺庙:
其一,北平市管理坛庙事务所管理的官方寺庙19座,包括天坛、地坛、日坛、月坛、孔庙、帝王庙、风神庙、云神庙、雷神庙、都城隍庙等。[4]民国时期,这些原清朝官方祭祀的庙宇作为国家文物古迹事业,由政府专门机构管理,从未在警察局登记备案。
其二,蒙藏事务管理委员会(以下简称:蒙委会)管理的大部分寺庙。在民政局的档案中,1928年全市寺庙登记工作时,蒙委会曾有两类卷宗记录在案。
1、民政局登记材料记载,由蒙委会代理申报登记的寺庙有37座。另外,雍和宫等7座喇嘛庙单独申报。这两项合计有44座。其中仅有法海寺、圆通寺等7座同期在警察局登记备案。其余37座寺庙,包括著名的隆福寺、妙应寺、护国寺等仅在民政局注册登记。[5]
2、民政局档案中,蒙委会系统的寺庙名单列有33座,其中雍和宫、嵩祝寺、普度寺、西黄寺、东黄寺、慈度寺(前黑寺)、察罕喇嘛庙(后黑寺)等24座寺庙呈交登记备案,而福佑寺等9座未查到任何登记表格。[6]
综合分析民政局的有关档案,1928年全市寺庙登记时,蒙委会所辖或代理申报的寺庙中,至少有46座寺庙未纳入警察局管理寺庙的档案。
迄今为止,经档案工作整理和学者考证,北京档案馆所存的档案中,1928年京城共有儒道佛寺庙1696座。这批档案的价值是,原始登记表格比较完整,各区寺庙均有准确的地址记载。其缺陷是,统计工作者缺乏必要的宗教知识,未能分辨各类宗教寺庙,仅根据申报者自述登记。全市的寺庙中,只有22座庙自己申报为道教寺庙。这显然与京城宗教社会的实际状况有较大差距。
1936年1月,北平市政府根据南京国民政府的命令,开展第二次寺庙登记工作。内政部制定的“寺庙登记规则”明确宣布,此次寺庙登记工作不包括天主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和藏传佛教系统的寺庙。[7]原定于1936年6月底完成全部登记工作。因时局动荡,当局力不从心,此次登记延续不断,持续到1937年底,仍未终结。
目前,在“北平市社会局档案”的卷宗中,第二次登记的寺庙按分类编号共有1213座。加上未列入登记范围政府所辖的寺庙和蒙委会管理的喇嘛庙65座,30年代中叶,北平全市寺庙总数为1278座。这一数字与1928年登记的庙宇总量相比,锐减24.7%。此项政府统计的数字与社会实际的差距,有待进一步挖掘史料考证。
但是,无庸置疑的历史进程是,从1928年到1937年,在国民政府管辖的古都北平,传统宗教确实呈现出江河日下的趋势。这一衰落的趋势明显受到政府宗教政策的影响。国民党主持的南京政府采取的宗教政策,比北洋军阀控制的北京政府更为严厉。
1928年南京国民政府颁布神祠存废标准,严格限制传统宗教的发展。该标准规定应废除的寺庙大多属于道教神灵系统,如:日、月、火、五岳、四渎、龙王、城隍、文昌、送子娘娘、财神、瘟神、赵玄坛、狐仙等神灵。该规定同意保留的神祠有:伏羲、神农、黄帝、仓颉、禹、孔子、孟子、岳飞、关帝、土地神、灶神、太上老君、元始天尊、三官、天师、吕祖、风雨雷神等。这一规定的存废原则,显然有自相矛盾之处。当时,国民政府的统治权威有限,实际未能严格落实执行。但政府对传统宗教的抑制政策,加速其传播事业的日渐衰落。[8]
在1936年寺庙登记档案中,存有原始登记表格的寺庙有1037座,约占登记总数的85.5%。这批表格有比较清晰的宗教分类,可供学者研究近代北京传统宗教的整体结构及各类寺庙的比例。
1947年7月,北平市政府根据内政部“寺庙总登记每十年举行一次”的规定,开展第三次寺庙登记工作。[9]此次登记的档案资料缺损十分严重,经档案工作者调查,仅发现原始总登记表91份。[10]
查阅第三次寺庙登记的档案,《北平市民政局档案》中有一卷引起笔者的注意。该卷档案登记号为,卷宗J3,目录1,案卷260。卷宗内容为一张统计表,即:1947年北平市各区寺庙统计表。该表分区统计各类寺庙,是笔者所见的统计表中分类数据最完整的表格。当时的政府统计人员,根据寺庙产权、主要社会功能、常驻神职人员念诵的宗教经典等因素,对全市的寺庙进行分区分类统计。根据这份统计表,1947年全市城区郊区共有寺庙1920座,其中民庙988座,僧庙685座,尼庵115座,道观126座,女冠6座。
虽然因时局动荡,此次寺庙登记原始表格残缺,但据笔者研究,这份1947年的寺庙统计表可以作为研究史料。其一,档案中若干分区寺庙的详细登记目录与该统计表数字基本相符。其二,该统计表的数字曾发表在1948年8月出版的《北平市政统计》上。
北京档案馆所藏的三批寺庙登记档案,虽然残缺不全,但仍为学者研究近代京城传统宗教寺庙的结构,提供了有价值的历史资料。
二、京都寺庙主祀的神灵
分析寺庙主祀的神灵,1928年北平市政府的寺庙登记档案,可作为学者研究的历史资料。虽然,当时政府官员没有进行宗教分类统计,但这批保存完整的登记表格,是当今学者分析寺庙主祀神灵的重要资料。
分析1928年北平市警察局登记的1631座寺庙档案,大多数较具规模的寺庙均供奉多位的神灵。儒、释、道各方神灵共祀的现象十分普遍。全市各类寺庙主祀的神灵众多。总数居前16位的寺庙为,关帝庙、观音寺、七圣祠、五圣祠、龙王庙、娘娘庙、真武庙、土地庙、三圣祠、火神庙、药王庙、地藏庵、九圣祠、财神庙、弥勒寺、吕祖祠。
高居榜首的为关帝庙,共有286座。以往学者根据历史文献考证,一致认为关帝庙为京城寺庙数量之首,但统计的数量各异,多数统称有百余座。清代《乾隆京城全图索引》记载关帝庙为116座,居众庙之首。1936年,学者编篡的《北平庙宇通检》中,北平内外城11区、东南西北四郊辖区内,关帝庙仍居首位,但数量仅为38座。北京市档案馆的寺庙登记档案证明,1928年,北平城郊关帝庙竟多达286座。
这286座庙宇大多数以关帝直接冠名,也因地制宜繁衍许多名目。例如:护国关帝、护法关帝、双马关帝、石关帝、立马关帝、西禅关帝、忠义关帝、顶冠关帝、重兴关帝、保安关帝、福寿关帝、大马关帝、天安关帝、九圣关帝、三才关帝、三财关帝、五岳关帝、五显关帝、关帝高庙、关帝鲁班、关帝七神、关帝火神、关帝五显财神、关王、镇海关王、关公、武圣、三界伏魔大帝等。关帝寺庙遍及京城内外。
明清至近代,关帝崇祀鼎盛京华,代表着中国传统文化儒、释、道日益合流的趋势。关帝崇拜始于民间对三国时期武将关羽的祭祀。自宋代后,历代统治者将关羽视为儒家文化道德的典范,崇信不断升级。关羽,宋代被追封为王,明代被封为关圣帝君,列入国家祀典,与孔子并列为文武二圣。清承明制,关帝崇祀声誉日隆。明清时期,关羽经罗贯中《三国演义》的浓笔重彩,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朝野内外,关帝香火极盛。
与此同时,佛、道两家也竞相罗致关羽为本门神祗。明代道教经典封关羽为三界伏魔大帝,称其“掌儒释道教之权,管天地人才之柄。”[11]佛教将关羽吸收为护法天神,兴建“伽蓝殿”,供奉关羽,称其为“伽蓝菩萨”。
在儒、释、道的合力推崇下,关帝成为社会道德的楷模和护法天神。他既是武神,又是财神,具有司命禄,佑科举,治病除灾,诛罚叛逆,招财进宝等无边的法力,受到社会各阶层的广泛崇拜。
排行第2的是观音寺,共有121座。其中包括庵、庙、堂、阁、院、祠、殿、白衣观音、观音菩萨、观音禅林、送子观音等。
观世音菩萨简称观音,为中国汉地佛教菩萨之首席。其在世俗社会中的影响和声望,超过佛祖释迦牟尼。中国民间信仰佛教,基本上是一种感性信仰。观音菩萨应声即现、助人度过危难的特点,十分符合中华民族注重现实、崇尚仁慈的宗教意识。在民间百姓心目中,救苦救难、大慈大悲成为观音菩萨的代称,其崇高形象超过所有佛教神灵。
根据佛教经典《悲华经》,观音菩萨原本为男性。随着佛教在中国的广泛传播,宋末元初,观音菩萨的形象转化为女性。观音由男变女,反映出中国民众的宗教价值取向。中国宗教神灵中一向拥有众多的女性神灵。佛教宣称观音菩萨慈悲为怀,救助众生。通常,女性更为温柔善良,比男性更富同情心。再者,整个佛教神灵中竟无一位女性菩萨,无疑使中国众多的女性信徒感到迷惘和扫兴。观音在中国大地转化为女性后,充分显示出女性神灵的魅力。民间百姓创造出送子观音等形象,使观音菩萨更成为痴情父母焚香膜拜的偶像。
排行第3、第4的分别为七圣祠(包括神祠、庙、庵、殿等)111座、五圣祠(包括庙、神祠、祠庙、庵等)96座。七圣祠、五圣祠大多数为城郊小庙,均为多神共祀一庙。所谓七圣、五圣的内涵无统一界定,神灵偶像多姿多彩。主祀神多为关帝、观音、龙王等,配祀神多为土地神、山神、青苗神、虫王、马王、冰雹神、财神、药王、火神、二郎神等。
引起笔者关注的现象是,在主祀神灵中,龙王的地位仅次于关帝和观音。这反映出近代北京地区现代经济发展缓慢,生产力水平较低,城郊人民生活对大自然生态的依赖程度较高。农业耕作靠风调雨顺,城镇生活也有赖于水脉和顺。一旦暴雨成灾,永定河泛滥,京城便一片汪洋。道教系统中的自然神��龙王,是京城民众祈求福佑的重要神灵。
据当代学者研究,民国时期北京地区自然灾害频繁,重大旱灾11次,重大水灾6次,分别占总年份的1/4和1/6。[12]虽然水灾的频率不及旱灾,但其突发性强,后果更为严重。如:1924年7月连降暴雨,永定河、大清河等暴涨,相继溃决,城郊汪洋一片,“田禾尽没,坏民房屋十之七八。”[13]此次水灾,直隶一省有150万灾民,急待赈济。当年秋,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政府税收“尽归军用”[14],无力抗灾救灾。陷于水深火热的灾民处境悲惨。社会救援乏力,广大民众愈发祈祷神灵护佑,风调雨顺,避灾趋福。
数量位居前4位的寺庙合计614座,占京城寺庙总数的37.6%。这些寺庙多为儒、释、道合流共祀,可代表北京寺庙文化的主流。
排行第5至16位的寺庙分别主祀龙王、娘娘、真武、土地、三圣、火神、药王、地藏、九圣、财神、弥勒、吕祖。这些神灵中除地藏和弥勒外,均为道教神灵。虽然这些寺庙中的神职人员大多为佛教僧侣,诵念佛教经典,在佛教协会注册登记,但神殿上供奉的却是道教神灵。这些佛教系统的寺庙要借助中国土生土长的道教神仙,来慰藉进香民众的灵魂。
三、京都寺庙的宗教类型:儒释道的比重
如何界定京都寺庙的宗教类型,计算儒、释、道各类寺庙的数量,是研究京都寺庙宗教结构的重要难题。国际学术界对中国宗教文化的阐释,各有不同的思维诠释,导致风格迥异的认知。
作为研究中国宗教文化的历史学者,笔者对目前施博尔教授主持的北京寺庙研究项目,深感兴趣,但其发表的寺庙类型研究结果,实难令人苟同。施博尔先生是研究道教文化的国际著名学者。他的研究视角显然充满着张扬道教文化的色彩。他对《通检》将道教系寺庙定为46座提出置疑。据施教授统计,《通检》所列的948座庙宇中,道教寺庙有377座,占总数的38%(按此数目计算应为39.76%)。施教授认为,从祭祀神灵属性分析,现代学者所界定的民间宗教神灵,如:关帝、碧霞元君、城隍、土地等,均属道教系统。因此,此类庙宇应全部列为道教系统的寺庙。[15]
这种论断值得商榷。以关帝寺庙为例。笔者查阅1936年北平寺庙登记档案。在现存的1037座寺庙卷宗中,关帝庙共有168座,占总数的16.2%。其中佛教系统有80座,家族宗庙有79座,道教系统有9座,分别占关帝庙总量的47.6%、47%、5.4%。
关帝崇拜始于民间对著名武将关羽的祭祀。自宋代后,历代统治者将关羽视为儒家文化道德的典范,崇信日隆。在官方儒家正统文化的大力推崇下,佛道两家也竞相供奉关羽为本门神祗。因此,起源于民间的关公信仰,在儒、释、道三教合流的尊崇下,明清之际鼎盛京华,成为京城各阶层民众崇祀的主要神灵。
关帝既然是儒、释、道共祀的神灵,在寺庙分类时,可依据寺庙产权、神职人员的宗教信仰、日常宗教礼仪等,来界定其分属类别,而不宜简单将其一律划归道教系统寺庙。
如何界定儒、释、道寺庙分类的依据,是值得研究的重要题目。民国时期政府宗教管理档案中,存有当时政府职能机构和社会宗教组织对各类宗教寺庙的分类史料,可供当代学者研究参考。1936年北平寺庙登记档案中,有比较清晰的宗教分类,反映出当时人们对近代北京传统宗教分类的认知。
按1936年北平寺庙登记表序号统计,全市共有寺庙1213座。全部登记表格大体依据寺庙宗教类型被分为:总字(僧庙)、绪字(尼僧庙)、经字(道士庙)、纬字(民庙、家庙)、纶字(女冠庙)五类。从档案表格中可以看出,管理者事先并未确立准确的登记原则,分类是在工作时,逐步摸索建立的。比如,总字庙宇中有女冠庙1座、民庙1座、尼庙10座。绪字寺庙中,有僧庙1座、家庙3座,但经字、纬字、纶字均为统一的道士庙、民庙、女冠庙。经笔者略加整理推算,此次寺庙登记共有佛教僧庙502座,佛教尼庙106座,道教道士庙97座,道教女冠庙4座,家族宗庙504座。按宗教类型计算,佛教寺庙608座、道教寺庙101座、家族宗庙504座,分别占全市寺庙总量的50%、8%和42%。
1936年寺庙登记的原始档案共缺损176份,占总量的14.5%。其中佛教寺庙缺13份、道教寺庙缺2份、家族宗庙缺161份。佛寺道观卷宗大体完整,仅缺少2%,家庙民庙卷宗缺损较多,约占总量的32%。总体评估1936年的寺庙档案,登记表格完整的寺庙占总量85.5%,应用价值可观。
从社会统计学角度考察,1947年北平市政府的寺庙登记统计表,可作为学者研究的参考资料。根据这份统计表,当时全市城区郊区共有寺庙1920座,根据庙产所属权等因素分类,各类寺庙分别为:民庙988座,僧庙685座,尼庵115座,道观126座,女冠6座。据此数据计算,家族宗庙有988座,占总数的51.4%。佛教寺庙有800座,占总数的41.7%;道教寺庙有132座,占总数的6.9%。家族宗庙多分布在郊区,约占民庙总数的76%。佛道寺庙多分布在城区,其中城区的僧庙、尼庵、道观、女冠分别占其总量的58%、80%、66%、100%。除一些著名古刹名寺位于郊野名胜之地外,大多数正统宗教寺庙位于城区,特别是由女性神职人员尼姑、女冠主持的寺庙,基本位于城区。与30年代比较,儒、释、道寺庙的比重有较大的变化。佛教庙宇下降8%,道教庙宇下降1%,家族宗庙反而上升10%。这反映出政治时局的动荡对宗教文化的影响。
30年代至40年代,经历抗日战争与国内战争,京城时局急剧动荡,社会民心危机意识弥漫,民间宗教与秘密结社势力上升,典型宗教文化佛教、道教势力有所减弱。但是,非典型宗教性的儒家文化根基深厚,在社会各阶层民众中,仍具有持久的影响力。1947年政府统计,家族宗庙占京城寺庙总数的一半。对祖先亡灵的祭祀,成为时局动乱时期民众心灵的依托。
随着近代社会政治制度的变革,科举考试的废除,封建帝制的覆灭,儒家上层经典文化的迅速衰落。但是,作为民族传统文化的主流支柱,儒家宗庙文化仍具有得天独厚的生存沃土。
笔者认为,儒家宗庙文化是准宗教文化。其基本性格含有宗教和道德两个层面。与世界其他宗教相比,其宗教信仰观念较为淡薄,伦理思想基础较为厚重。儒家文化本质上注重人文理性、自然法则,而典型的宗教观念相对淡薄。中国是多民族和多宗教的国家。中华民族以天命崇拜和祖先崇拜为民族宗教观念的主要传统。佛教、道教的信仰基本属于依附的地位。
在漫长的中国封建社会中,华夏民族主要从事农业生产。其宗教意识将上天的风调雨顺和下民勤劳耕耘,置于同等重要的位置。儒家主张以德政治理天下,敬天而不尽信天。“敬鬼神而远之”[16]儒家倡导的“神道设教”是一种较为特殊的宗教思想。“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17]儒家认为,神道,非鬼神之道,是取法天道,实施社会教化。中国历代统治者均视君权受命于天,以天子之位自居。世俗君权高于神权。因此,封建统治者历来对各种宗教采取兼容并蓄的政策,既利用宗教“教化”社会,又与宗教保持一定的距离。
自古以来,中国社会形成以血缘为基础的宗法制度和“孝为德本”的道德规范。体现宗法制度的祖先崇拜,数千年来渗透到每个家庭之中,成为深厚的民间风俗。考察1936年的民庙档案,这种崇拜祖先的家族宗教意识清晰可见。
分析近代京城民庙的神灵,可以认知其崇拜祖先的祭祀文化特征。
其一,儒、释、道共尊的关帝信仰高居榜首,显示出儒家文化的主导地位。30年代家族宗庙祭祀关帝的庙宇共有79座,占现存档案民庙总量的23%。而同期,祭祀关帝的佛寺为80座、道观为9座,分别占该类寺庙总量的13%和9%。可见,皇家官府大力尊崇的关帝崇拜,对民间家族祭祀文化的影响较大,远远超过对佛教和道教的影响。
其二,土生土长的道教文化对普通民众具有独特影响力,超过哲理精致的佛教文化。在近代京城家族寺庙中,有明显佛教文化色彩的极少,道教神灵占据主要的地位。分析民庙档案可知,除主祀关帝的民庙外,道教的真武大帝和佛教的观音菩萨均有18座,分别占现存总量的5%。出乎笔者意料之外,在近代京城家族祭祀中,道教在北方的重要神灵��真武大帝,可以与佛教大名鼎鼎的观音菩萨比肩。并列第三位的是土地神、元君娘娘,其次为龙王爷。这三位道教神灵均占现存总量的4%。
其三,崇祀神灵繁多,极少供奉单一的至上尊神,充分体现出京城百姓的多神崇拜的社会意识。1936年的民庙档案中,以佛字命名的民庙只有3座,以太清、玉皇命名的民庙也只有3座。而家族宗庙中祭祀的各种神灵,五光十色名目繁多。如:有道教神灵东岳、吕祖、灵官、三官等,也有民间俗神哪吒、马神、花神、鬼王等。京城家庙供奉各种神明,与其说是对超凡力量的敬仰,以求自我精神的解脱,倒不如说是出于实际生存的欲望,企盼得到现世利益的回报。
崇拜祖先是中国民众宗教意识和社会生活的核心之一。祖先崇拜来源于家族制度的世俗亲情。对祖先亡灵的祭祀,使家族群体与祖先的神灵沟通。崇宗敬祖,祈求祖先护佑,驱魔避邪,降恩赐福。家族宗庙通常具有较强的的社会实用功能。宗族群体的社会公益性事业往往依托于家族寺庙。这些寺庙多为“合村公建”,即由全镇、全村族居民众集资共建。寺庙由全村公共管理,除进香祭祖祀神外,兼作全村公务、学校教育,也有少数租赁经商。
近代京城的家族祭祀文化呈现出传统的自发趋势。无论家族人伦理性、还是多神信仰与兼容性格,都使民众的家族祭祀更趋于实用化与功利化。
四、汉传佛教的生命力
在近代京城寺庙中,佛教系统占半壁江山。可见,汉传佛教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公元1世纪前后,佛教自古代印度传入中国汉族地区。经历与中国本土思想文化的冲击和交流,最终与中国文化融为一体,成为其重要的组成部分,至今仍影响着人们的思想和生活。
东汉魏晋时期,佛教依附于黄老道术及玄学理论,主要在社会上层流传。东晋南北朝时期,佛教开始独立发展,其主流由般若性空学说,逐渐转向涅槃佛性学说。隋唐时期,佛教迅速发展,进入巅峰,宗派林立,百花争艳。自宋、元、明、清至近代,千年以来,佛教精华融入新儒学��即宋明理学,而自身逐渐失去活力与创造性,许多宗派衰竭不振,总体呈现出衰落趋势。这一时期,佛教最流行的宗派是禅宗和净土宗。这表明,在中华神州大地上,理论化的佛学难以振兴,而实践化的佛学较易流传。虽然,近代中国涌现一批进步的思想家倡导佛教革新,探究佛经义理,但在大众民间社会,救苦救难,普渡众生的“菩萨行”,更具鲜明的世俗功能。
伽蓝菩萨关羽与观音菩萨,成为京城佛教寺庙中最主要的神灵。统计1936年现存的599座佛教寺庙档案,主祀伽蓝菩萨关羽的佛寺有80座,占其总量的13.4%。主祀观音菩萨的佛寺有52座,占其总量的8.7%。而同期的统计数字,以佛字命名的寺庙,如:毗卢、弥陀、寿佛、大佛、卧佛、玉佛、石佛、铁佛、古佛、千佛、万佛等仅有24座,仅占其总量的4%。可见,近代京城佛寺中,菩萨的魅力远远超过佛祖的法力。
菩萨的定义是:“具足自利利他大愿,求大菩提,利有情”。[18]其基本精神表现在,所谓“慈悲喜护”的“四等心”中。“大慈”从仁爱万物出发,“大悲”从怜悯众生出发。据此,使一切世人得到欢乐幸福,护卫其安定,救度其厄难,这就是菩萨。
大乘佛教之所以成为汉传佛教的主流,与中华民族关怀人文伦理、注重实践功利的文化基因密切相关。菩萨代表的慈悲为怀的宗教意识,深入京城社会各阶层。直至近代京都,佛教信仰成为广大市民阶层最重要的宗教资源之一。据1935年北平市政府公安局的统计,全市总人口为1,573,204人,其中有宗教信仰的市民为1,420,422人,占总量的90%。而142万有宗教信仰的市民中,佛教信徒为699,757人,占信教民众的49%。[19]
近70万佛教信徒,占当时全市居民总数的44%。这一数字主要依据居民的自我认定。京城厚重的儒家文化传统,形成重视人的现实关系和利益的社会群体理念。普通民众的宗教意识表现出强烈的功利性格。“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民间谚语,反映出民众宗教意识注重现实人生,讲求实用的特征。“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观念,在京城普通百姓中相当流行。有时信,有时不信,有事就信,无事则不信。为了求得庇护,不论观音菩萨,或是神灵鬼怪,都可以信仰。多数民众缺乏对宗教神灵的虔诚崇拜。
五、民间道教的兴起
明清以来,儒、释、道三教日益合流,道教成为主流意识形态的附庸。清中叶以后,道教更是被官府权威一贬再贬。尽管如此,近代京城道教文化作为本土宗教流派,依然在民间社会繁衍流传。
其一,区域性道教神灵独占鳌头。
自明清以来,在三教合流的推动下,关帝崇拜盛极京城。至民国年间,京城寺庙中,关帝神灵仍最为显赫。无论在传统宗教寺庙的总量中,还是在家族宗庙、佛教寺庙的总量中,关帝均高居榜首。但是,笔者惊讶地发现,在道教宫观中,位居首位的神灵是“北极真武玄天大帝”。1936年北京寺庙登记档案中,现存道教宫观95座,其中主祀真武大帝的寺庙有13座,占总量的13.7%,而主祀关帝的道庙有9座,仅占总量的9.5%。
真武大帝又称玄天上帝,是民间和道教尊奉的北方玄武神。玄武本为北方七宿之总称。自宋代起,玄武信仰逐渐兴盛,被宋真宗诏封为真武灵应真君。道教素来崇拜北斗,便推波助澜编著经书,玄武遂由古代之四方护卫神之一上升为道教大神,其塑像为“被发黑衣,仗剑龟蛇,从者执黑旗”。[20]元代皇帝将真武升格为“帝”。明初,燕王朱棣举兵“靖难”时,借助北方大神真武,为其出师“正名”。他继位后,大力推崇真武,其香火盛极京城。历代皇帝与道士给真武的封号长达百字,超过任何神灵。其后,虽历经时代变迁,真武大帝在京城道教寺庙中的地位犹存。20世纪中叶,京城道庙的祭坛上,仍可见真武大帝曾显赫京华的历史印记。
其二,道教俗神在民间兴盛,众多神灵被儒、释寺庙请入祭祀殿堂。
研究近代京城寺庙主祀神灵时,笔者发现,除三教合流共祀的关帝外,儒、释、道神灵交流互祀的现象很不平衡。30年代,京城道教庙宇祭祀的佛教神灵,只有观音一位,共有6座寺庙,占其总量的6.3%。而儒、释寺庙祭祀的道教神灵众多。京城内外家族宗庙祭祀的道教神灵丰富多彩,主要有真武大帝、碧霞元君、土地神、龙王、三官、财神、火神、药王、皂君、鲁班等等,约占其寺庙总量的半数以上。宗教哲理比道教精深的佛教,其寺庙也祭祀道教神灵,主要有碧霞元君、火神、药王、财神、土地神、真武大帝、龙王、马神、喜神、皂君等等,约占其寺庙总量的15%以上。
京城道教神灵中,香火最盛的首推碧霞元君。相传这位民间与道教祭祀的女神,是泰山东岳大帝之女。宋真宗朝祭泰山时,封其为“天仙玉女碧霞元君”。民间俗称泰山娘娘。相传碧霞元君神通广大,护国佑民,尤其保佑香客多子多福。在华北地区,元君娘娘的香火极盛。
碧霞元君是道教系统的子孙娘娘。中国传统儒家文化注重生育子嗣,延续祖先命脉。“多子多福”是各阶层民众一致的渴求与期盼。因此,为祈求子嗣,接续家族命脉与香火,人们格外崇拜执掌生育的女性神仙。这种宗教文化传统一直延续到近现代社会。据1936年京城寺庙登记资料,家族宗庙中主祀娘娘的庙宇有15座,数量位居关帝、观音、真武之后,与土地神比肩,约占总量4%。
碧霞元君香火的昌盛,佛教僧侣起到了重要作用。近代京城祭祀碧霞元君的寺庙多为佛教寺庙。据1936年统计,佛教系统的碧霞元君庙有13座,占佛教寺庙总量的2.6%,数量仅次于关帝、观音、佛祖,居第4位。
京郊最著名的妙峰山碧霞元君祠始建于明代,俗称娘娘庙,原为道士主持,香火不旺。康熙年间佛教势力上升,改由僧侣主持,香火逐渐兴盛。从18世纪初到20世纪30年代,每逢阳春四月,妙峰山开庙,朝顶进香成为京城民众的第一等大事。届时,“人烟辐辏,车马喧阗。夜间灯火之繁,灿如列宿。”[21]各阶层踏青朝顶的香客多达数十万,成为京城春季规模最为盛大的民众宗教活动。
其三,道教系统的庙会繁盛京华。
在研究近代京城庙会文化时,笔者饶有兴趣地发现,虽然京城著名的寺庙多为佛教系统,但普通市民日常宗教祈祷进香的地方却多为道教庙宇。
东岳庙是京城定期庙会香火最盛的道教寺庙之一。庙内供奉着道教庞大的神灵系统。据北京档案馆的资料,20世纪30年代全庙供奉的神像共有1316座。[22]主祀的神灵东岳大帝为泰山之神。传说东岳大帝主管人间生死、富贵、贫贱、善恶、疾苦、因果报应等。辅佐其执政的七十二司分列左右回廊。京城百姓认为,“此庙水陆诸天神像最全,故酬神最易。”[23]无论是祈福祈寿,还是消灾除病,或为报冤雪恨,或为生意兴隆,人们纷纷来此进香求神。
道教神灵成为京城百姓日常祈求护佑的重要宗教资源。这表明虽然道教自清中叶起,在社会上层的地位日趋跌落,但在广大市民的宗教生活中仍占有相当的地位。道教系统供奉庞杂浩大的神鬼谱系。世间千般事,皆有神照应。发财、求嗣、祈雨、消灾、去病等等一切世俗需求,都有神灵专司其职。普通市民大都无心钻研精深玄妙的宗教哲理,而是迫于实际生活的需求,进香拜神,与神仙鬼怪沟通。中国民众的宗教信仰一向具有强烈的功利倾向,即向神灵索取护佑。世俗气息浓厚的道教很适合普通民众的心理需求。
从计量史学的角度,考察近代北京寺庙的数量及儒释道的比重,仅仅是研究近代北京宗教文化的一个侧面。要想了解在近代京城社会转型中传统宗教文化的渐衰与变异,儒家文化深厚的持续性,汉化佛教的生命力,道教俗神的民间化等等,均需要更广泛的学术视野和深入探索。
注释:
[1]本文考察的范围为中国传统宗教寺庙,包括儒家宗庙、佛教寺庙和道教宫观等,不包括伊斯兰教的清真寺以及各派基督教的教堂。
[2]许道龄:《北平庙宇通检》,国立北平研究院1936年版,例言一。此书分为上下两编,分别编页。
[3]北京市档案馆编:《北京寺庙历史资料》,中国档案出版社1997年12月版,第26页。
[4]北京市档案馆藏:《北平市管理坛庙事务所档案》,卷宗J57,目录699,案卷56。这19座寺庙原为清朝官方祭祀的庙宇,包括天坛、地坛、日坛、月坛、先农坛、孔庙、帝王庙、风神庙、云神庙、雷神庙、都城隍庙、贤良祠、昭忠祠、旌勇祠、褒忠祠、显忠祠、五塔寺、大和斋。辛亥革命推翻帝制后,北京政府内务部礼俗司设立坛庙管理处管辖。1928年,该处更名为内务部北平坛庙管理处,隶属于南京国民政府。1935年,该处拨归北平市政府管辖,更名为北平市政府管理坛庙事务所,隶属北平市社会局。1947年,北平市民政局成立,该所由社会局划归民政局。
[5]北京市档案馆藏:《北平市民政局档案》,卷宗J3,目录1,案卷260。在1928年全市寺庙登记工作中,蒙藏事务管理委员会代理申报的寺庙共计37座。另外,雍和宫等7座喇嘛庙单独申报。两项合计共有44座。其中向市民政局申报登记,而未在警察局登记的寺庙有37座,包括隆福寺、护国寺、妙应寺(白塔寺)、雍和宫、西黄寺、东黄寺、慈度寺(前黑寺)、察罕喇嘛庙(后黑寺)、嵩祝寺、阐福寺、普渡寺、普胜寺、达赖喇嘛庙、同福寺、弘仁寺下院、新寺喇嘛庙、净住寺、化成寺、宝谛寺、梵香寺、慈佑寺、新正觉寺、功德寺、殊像寺、普宁寺、热合布达拉下院、关帝庙(内六区松公府夹道9号)、观音寺(东郊二分属三佛寺81号)、广成寺、宝相寺、实胜寺、常凌寺、方圆寺、资福院、广善寺、观音寺(北郊观音寺5号)、老虎庙。
[6]北京市档案馆藏:《北平市民政局档案》,卷宗J3,目录1,案卷260。蒙委会所辖寺庙中有9座未向市政当局登记,包括玛哈噶拉庙、长泰寺、福佑寺、慧照寺、三佛寺、正觉寺、圣化寺、东陵隆福寺、西陵永福寺。
[7]北京市档案馆藏:《北平市社会局档案》,卷宗J2,目录7,案卷166。
[8]近代北京传统宗教日渐衰落的因素众多,但毫无疑问,政治因素最为显赫。施博尔教授认为,民国时期北京传统宗教迅速衰落,其主要原因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冲击。这一观点值得商榷。考察五四运动前后,北京传统宗教寺庙的实际状况,可以判断施博尔教授的观点基本源于主观推测,缺乏足够的历史依据。笔者将撰写专题论文,详解思路。
[9]北京市档案馆藏:《北平市民政局档案》,卷宗J3,目录1,案卷70。
[10]北京市档案馆编:《北京寺庙历史资料》,第671页。
[11]《道藏辑要》星集七。
[12]吴文涛、王均:《略论民国时期北京地区的自然灾害》,《北京社会科学》2000年第3期。
[13]《陶庐老人随年录》,《近代稗海》第12辑,第406页。
[14]《各省灾情概况》,第83页。
[15]Kristopher Schipperke, Liturgical structures of ancient Beijing’, Religion and modernization in China,Cambridge,1995,pp19-31.施教授论文中陈述的统计数字有误。笔者按施教授制作的论文附录��北京寺庙分类表计算,道教寺庙有337座,占总数的35.5%。
[16]《论语·雍也》。
[17]《易·观卦·彖传》。
[18]《佛地经论》。
[19]《北平市政府公安局户口统计图表》(1935年),第26页。值得学者重视的是,有关北京市民宗教信仰的调查资料,残缺不全,相关资料出入较大。比如,在1935年的《分区信教人口统计表》中,道教信徒仅有96人,其中男73人,女23人。而次年,全市寺庙登记时,道教道士庙有97座,女冠庙3座。据此推算,道教职业神职人员,加上民间道教信徒,绝不止96人。
[20]《笔记小说大观》,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83年版,第6册,114页。
[21](清)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北京古籍出版社1980年重印本,第63页。
[22]北京市档案馆藏档:卷宗12,目录8,卷456。
[23](清)让廉:《京都风俗志》,刊载《北京史苑》第4辑,第288页。
(来源:《世界宗教研究》2006年第1期,引自中华佛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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