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弥勒集释迦弟子、菩萨、未来佛为一身,弥勒信仰在佛教中具有特别重要的地位。东晋法显西行求法之前,弥勒信仰在汉地已经有了一定流传。通过法显《佛国记》中多处有关弥勒信仰的记载,可以了解西域及古印度各地弥勒信仰的基本状况和特点。这在印度相关材料缺失的情况下,具有不可替代的意义。通过比较汉地流传的与《佛国记》中所记弥勒信仰的异同,也可以展现中国佛教的独特面貌。
[关键词]:法显;《佛国记》;弥勒信仰
在中国佛教千年西行求法的历史上,东晋法显创造了许多第一。他是第一位把梵文经典带回国内并直接参与翻译成汉文的人,也是第一个用文字记述天竺取经见闻的人,同时,他也是首次记载古代印度弥勒信仰流行情况的人。他在《佛国记》中对弥勒信仰方式、信仰内容等方面的记载,有着以史证经的功能,这种功能在中国佛教史上也是第一次。
一、法显之前中土的弥勒信仰和传播
据《出三藏记集》《高僧传》等记载,法显于晋隆安三年(399,后秦弘始元年)从长安出发,西行求法。此前,有关弥勒信仰的经典在汉地已经有所流传。一般将弥勒信仰分为下生信仰(弥勒下生成佛)和上生信仰(修行者命终上生兜率天,听弥勒说法,弥勒成佛时,跟随弥勒下生人间)。在汉译佛经中,关于弥勒的经典主要是下生信仰(专门的弥勒经典“弥勒六经”中有五部属于下生信仰)。《出三藏记集》卷四“新集续撰失译杂经录”有《大乘方等要慧经》一卷,《开元释教录》列入汉代译经中(《大正藏》题为安世高译),可能是比较早的以弥勒为主角的经典。但检阅此经内容,只有几百字,显然是抄出来的经典,主要内容为弥勒问佛不退转,成一切智的方法,佛说菩萨八法:“一者、内性清净。二者、所行成就。三者、所施成就。四者、所愿成就。五者、慈成就。六者、悲成就。七者、善权成就。八者、智慧成就。”(《佛说大乘方等要慧经》)此经与北魏菩提留支译《大宝积经弥勒菩萨问八法会》为同本异译(菩提留支译更完整,详细解释了八法的具体内容)。这类经典虽以弥勒为主要的当机者,但并没有讲述弥勒的特点,重心还是释迦牟尼佛在宣扬正法。
最早翻译弥勒下生类经典的是西晋时期的竺法护。据《出三藏记集》卷二,竺法护翻译的弥勒类经典有两种:一、《弥勒成佛经》,僧佑认为与“罗什所出异本”[1](P36)。二、《弥勒菩萨所问本愿经》,太安二年(303)译出。其中《弥勒成佛经》已经佚失,《大正藏》中题为竺法护译的《佛说弥勒下生经》与《增一阿含经》卷四十四《十不善品》第三经完全一致,应是《增一阿含经》的单行经。《弥勒本愿经》又名《弥勒菩萨所问本愿经》,《大正藏》将其归入宝积类,与唐菩提流支译《大宝积经·弥勒菩萨问会》同本异译。前秦建元二十一年(385),昙摩难提译出《增一阿含经》,隆安元年(397),僧伽提婆南下建康,在慧持等人请求下,重译《增一阿含经》。昙摩难提所译现在已经佚失,现在保存下来的就是僧伽提婆重译后的经典。两者内容是基本一致的。法显西行求法前,在长安,应该可以看到昙摩难提翻译的《增一阿含经》。
综上所述,法显西行求法之前,汉地流行的弥勒下生类经典,现存的主要有竺法护译的《弥勒本愿经》和《增一阿含经·十不善品》第三经。以下我们将概括这两种经的主要内容,以展现当时汉地流传弥勒信仰的基本内容。
《弥勒菩萨所问本愿经》基本包括两部分,第一,弥勒菩萨问佛有几种方法可以不堕恶道,不随恶知识?佛从一法到十法依次列举。第二,阿难赞弥勒,佛说弥勒过去因缘,说弥勒先得不起忍,却比释迦晚成佛的原因,弥勒成佛与释迦成佛的差异,弥勒求道的本愿。在这部经中强调了弥勒与释迦的不同,主要有两个方面:一、弥勒行安乐行,释迦行苦行。“弥勒菩萨本求道时,不持耳、鼻、头、目、手、足、身命、珍宝、城邑、妻子及以国土布施与人,以成佛道,但以善权方便安乐之行,得致无上正真之道。”(《弥勒菩萨所问本愿经》)二、弥勒是在净土成佛,“后当来世,人民无有垢秽,奉行十善,于淫怒痴不以经心。正于尔时,弥勒当得无上正真之道,成最正觉。所以者何?弥勒菩萨本愿所致。”(《弥勒菩萨所问本愿经》)释迦却在秽土成佛度众生,“我本求菩萨道时,欲护一切悉令得净,处于五浊淫怒痴中,乐在生死。”(《弥勒菩萨所问本愿经》)此经提到了弥勒的一些基本情况,包括过去因缘,求道本愿等,但还是重视释迦牟尼,强调释迦教法。此经属于大乘经,从内容上看,应该是比较早的大乘经。
《增一阿含经》卷四十四第三经,主要讲了未来佛弥勒诞生前娑婆世界的种种美好景象,弥勒下生过程及弥勒生平事迹,包括入胎、诞生、三会说法,见迦叶等,特别强调弥勒教法与释迦牟尼教法的继承关系。
关于弥勒上生信仰的经典最早的汉译本为沮渠京声于454-455年间翻译的《观弥勒菩萨上生兜率天经》,此经大约完成于2-3世纪[2](P80)。法显西行之前,完整的弥勒上生经典还没有翻译过来,但是往生兜率的信仰在其他经典中也涉及到。在印度佛教中,最早的阿含类经典(《长阿含》《中阿含》《增一阿含》)中就多次出现往生兜率净土的信仰,这一信仰来源于升天思想,并受净土思想影响。在汉译佛经中这一思想最早出现在西晋译经中。《大正藏》中题为帛法祖译的《佛般涅槃经》(《长阿含·游行经》异译)①、竺法护译的《生经》②和《正法华经》中,都有这种说法。
其中,《正法华经》的说法最有代表性:“是故世尊,一心勤修《正法华经》,书持经卷,常当思惟一切不忘,当礼此人。用书写此经至德所致,而为千佛所见授臂,临寿终时,面见千佛,游在吉安,不堕恶趣,寿终之后,生兜术天,适生天上,八万四千诸玉女众,往诣其所,鼓诸伎乐,而歌颂德,在诸玉女,以法相乐。是族姓子,书此经者,功德如斯,何况诵说思惟其义!是故勤修书写宣传《正法华经》,思惟奉行,皆令具足,专精一心,志未曾乱,千佛授臂。临寿终时,面见千佛,不堕恶趣,于是寿终,生兜术天,在弥勒佛所,成菩萨身,三十二相庄严其体,亿千玉女眷属围绕。”(《正法华经·乐普贤品》)可以说,往生兜率净土的信仰在西晋时已经传入汉地。
检阅史料,我们发现,法显出国之前,中国佛教界弥勒信仰流行程度并不高,见于记载的只有释道安。据《高僧传》卷五记载:“安每与弟子法遇等,于弥勒佛前立誓,愿生兜率。”道安弥勒信仰的内容显然是上生信仰。道安非常推崇竺法护,曾对竺法护所译经典进行整理,并写了不少序,其弥勒信仰应受竺法护译《生经》《正法华经》等影响。
二、《佛国记》所记弥勒信仰情况分析
法显俗姓龚,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人,幼年出家,常感慨经律缺失,志在寻求。弘始元年(399),年过花甲的法显从长安出发踏上西行求法之路。他先后游历了将近三十个国家③,首尾经历十五年,义熙八年(412)返回中国,在山东牢山登陆。不久,便南下建康(今南京),与佛陀跋陀罗等翻译带回的《摩诃僧祗律》《方等泥洹经》《杂阿毗昙心》等经典。
法显除了翻译佛经,还将自己求法的经历、见闻写成《佛国记》(又名《法显传》)。《佛国记》记述了印度各地佛寺规模、佛经流传、大小乘佛教分布以及佛菩萨信仰的流播等情况,对了解当时印度社会的佛教流传、信仰状况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佛国记》中多次提到弥勒信仰,对我们研究弥勒信仰在印度的情况提供了直接的资料。我们先来看看这些记载反映的情况。
(一)陀历国木刻弥勒像
法显进入北印度的第一个国家是陀历国。在这里,他看到了一尊木刻弥勒像:
度岭已,到北天竺。始入其境,有一小国名陀历(故址在今克什米尔西北部印度河北岸达地斯坦之达丽尔)。亦有众僧,皆小乘学。其国昔有罗汉,以神足力,将一巧匠上兜术天,观弥勒菩萨长短、色貌,还下,刻木作像。前后三上观,然后乃成。像长八丈,足趺八尺,斋日常有光明,诸国王竞兴供养。今故现在于此。[3](P22)
这段记载表明:第一,弥勒信仰在当地是小乘佛教徒所信奉的。由罗汉发起,就是从小乘开始信仰。这与弥勒菩萨最早出现在阿含类经典中是相符的。第二,当时流行的弥勒像是弥勒菩萨像,而不是弥勒佛像,说明当时小乘僧人的弥勒信仰是上生信仰,也就是死后的净土信仰。这种上生信仰的流行,与我国开始流行的弥勒信仰内容是一致的,比如,道安倡导的弥勒信仰就是上生信仰。很可能在弥勒信仰中上生信仰比下生信仰流行更早,流行范围更广。道安及中国早期弥勒信徒多是上生信仰者。第三,从“斋日常有光明”的记载,可以知道,当时崇拜弥勒,举行仪式是有固定时间的,是与神异崇拜结合的。菩萨像放光明,说明人们是将其与佛像等同看待的,尽管弥勒当时是菩萨。第四,弥勒信仰同时在僧俗中流行,并且是由最高统治者支持、参与的。
这段记载后面还有一些内容需要特别注意:
众僧问法显:佛法东过,其始可知耶?显云:访问彼土人,皆云古老相传,自立弥勒菩萨像后,便有天竺沙门赍经、律过此河者。像立在佛泥洹后三百许年,计于周氏平王时。由兹而言,大教宣流,始自此像。非夫弥勒大士继轨释迦,孰能令三宝宣通,边人识法。固知冥运之开,本非人事,则汉明帝之梦,有由而然矣。[3](P22)
从这段记载可以看到:第一,弥勒被认为是佛法的传播者。只有弥勒才把释迦的佛法传到印度之外的地区,这种看法在中国是始终不流行的,在中国禅宗中,认为排在释迦之后的佛法传播者是菩提达摩,法显记载的这种认识在后代中国佛教界没有被接受。第二,记载的年代是错误的,材料中说佛像是在佛涅槃后三百多年立的,那应该是公元前3世纪左右,显然与周平王(前770-前720年)的时代差了很远。这应与佛教徒想把佛教创立和传入中国的时间提前,以反对老子化胡等说法有关。同时,此尊弥勒像立于佛涅槃后三百年,也证明弥勒信仰在小乘佛教中具有重要位置。
(二)弥勒授记处
在迦尸国波罗㮈城,法显瞻仰了佛陀的重要遗迹:
复北行六十步,佛于此东向坐,始转法轮度拘驎等五人处。其北二十步,佛为弥勒授记处。其南五十步,翳罗钵龙问佛:“我何时当得免此龙身?”此处解起塔,见在。中有二僧伽蓝,悉有僧住。[3](P114)
波罗㮈城在佛教中具有重要位置,佛经中记载的很多重要事件都发生在这里。法显在这里看到了四处遗迹:释迦牟尼成道处、初转法轮处、弥勒授记处、翳罗钵龙问佛处。其中两处与弥勒有关。弥勒授记,在《阿含经》就有不少记载,此处遗迹与释迦牟尼佛的其他遗迹在一起,应该主要是小乘佛教信奉的。记载弥勒授记处,是对经典记述权威性的说明。这是印度佛教特有的圣地。印度圣地与佛有关,与佛的真理性活动有关,与鉴定未来佛的信仰有关。这种圣地在中国是没有的,中国的圣地是弥勒的应化地,应化人既有僧人,也有居士,最有名的居士就是义乌的傅大士,最有名的僧人就是雪窦山的契此。
翳罗钵龙问佛,据《佛本行集经》(佛传)卷三十八,此龙前生为比丘僧,曾手斫伊罗草,得龙身,去问佛何时得免,佛劝其皈依三宝,受持五戒,将来至弥勒佛世,可以摆脱龙身,获得人身。《佛本行集经》是以昙无德部所传佛传为主,集合摩诃僧祇、萨婆多、迦叶维(一作迦叶遗,迦叶惟)、尼沙塞(一作“弥沙塞”)四部所传,以及《譬喻经》等异说而成的一部综合佛传,属于部派佛教时期的经典。这两处遗迹都与弥勒佛下生有关,都属于小乘佛教的弥勒信仰。
(三)讲说弥勒经
法显返回途中,到达了斯里兰卡:
法显在此国,闻天竺道人于高座上诵经,云:佛钵本在毗舍离,今在揵陀卫。竟若干百年(法显闻诵时有定岁数,但今忘耳)当复至西月氏国。若干百年,当至于阗国。住若干百年当至屈茨国。若干百年当复至师子国。若干百年当复来到汉地。若干百年当还中天竺已。当上兜术天上。弥勒菩萨见而叹曰。释迦文佛钵至。即共诸天华香供养七日。七日已还阎浮提。海龙王将入龙宫。至弥勒将成道时。钵还分为四复本頞那山上。弥勒成道已。四天当复应念佛如先佛法。贤劫千佛共享一钵。钵去已佛法渐灭。佛法灭后人寿转短。乃至五岁。五岁之时粳米酥油皆悉化灭。人民极恶捉草木则变成刀杖共相伤割。其中有福者逃避入山。恶人相杀尽已还复来出。共相谓言。昔人寿极长。但为恶甚作非法故。我等寿命遂尔短促。乃至五岁。我今共行诸善起慈悲心修行信义。如是各行信义。展转寿倍乃至八万岁弥勒出世初转法轮时。先度释迦遗法中弟子。出家人及受三归五戒八斋法供养三宝者。第二第三次度有缘者。法显尔时欲写此经。其人云。此无经本我心口诵耳。[3](P137)
这段记述,涉及到三项主要内容:一、有关佛钵的内容,在汉译佛经中只有隋代那连提耶舍译的《莲花面经》④中有类似说法,不同的是《莲花面经》中佛钵先是在不同地区流转,后又在不同天上流转,兜率天只是其中之一,而天竺道人所诵经中,佛钵先在不同地区流转,后上升到兜率天,并没有提到其他天,特意突出了弥勒兜率天的重要性,这应该与弥勒上生信仰有关。《莲花面经》属于大乘涅槃类经典。可能此经或者是内容相似的经典在印度、斯里兰卡早已经流行。二、有关佛法渐灭至重兴的情况与《阿含经》中的多处记载(如《长阿含经·转轮圣王经》)相似,体现了佛教特有的历史观和社会观,只是这里提到的人的最低寿命是5岁(一般经典中是10岁)。三、有关度释迦弟子的说法与《增一阿含经·十不善品》第三经的记述相似:“或于释迦文佛所,受持五戒、三自归,来至我所;或于释迦文佛所,起神寺庙,来至我所;或于释迦文佛所,补治故寺,来至我所;或于释迦文佛所,受八关斋法,来至我所。”(《大正藏·增一阿含经》)弥勒下生后,先度释迦牟尼遗法弟子,正表明了释迦教法与弥勒教法的一致性。可见天竺道人所宣扬的弥勒信仰是综合大小乘、包含上生与下生信仰的。这段材料也表明法显重视弥勒经典,想带回翻译,但没有成功。
法显如实记载了西行过程中所接触的弥勒信仰情况,那么他自己对待弥勒信仰的态度是什么呢?《法显传》中体现法显具体信仰情况的材料有两处:
法显亦以君墀及澡罐并余物弃掷海中,但恐商人掷去经像,唯一心念观世音及归命汉地众僧:我远行求法,愿威神归流,得到所止。[3](P142)
遇黑风暴雨,商人、贾客皆悉惶怖,法显尔时亦一心念观世音及汉地众僧。[3](P145)
这两段记载表明,法显在遇到危急情况时,主要依靠对观世音的信仰。这与玄奘主要依靠对弥勒的信仰显然不同。《大唐故玄奘法师行状》载:“法师从少以来,常愿生弥勒佛所,及游西方,又闻无着菩萨兄弟亦愿生兜率,奉事弥勒,并得如愿,俱有证验,益增克励。自至玉花,每因翻译,及礼拜之际,恒发愿上生兜率天,见弥勒佛。”大师临终,嘱弟子齐声称念弥勒如来。在其弥留时刻,弟子又问:“和尚定生弥勒前否?”师答:“决定得生。”言讫舍命。(《大正藏》)玄奘遇到危险,祈求佑护时,有时念观音,有时念弥勒,念弥勒的次数比较多。在艰苦卓绝的漫漫取经路上,对弥勒菩萨的至诚信仰是激励他克服一切险阻、战胜一切磨难的重要精神支柱。相比之下,支撑法显的精神力量是对佛教的虔诚信仰和对祖国的热爱。但据郦道元《水经注》记载,法显曾带来《龙华图》,并在彭城创建龙华寺,对于南北朝以后弥勒下生信仰的流行起过重要作用。[4]
三、《佛国记》记载弥勒信仰的价值与意义
弥勒信仰在印度佛教中有重要地位,弥勒菩萨是小乘佛教和大乘佛教共同信仰的唯一一位菩萨。弥勒作为未来佛的身份在小乘佛教和大乘佛教中得到一致认可。关于印度弥勒信仰的情况,除了佛经之外,印度本土资料已很难见到,而法显的记载为我们提供了了解印度弥勒信仰的最直接、最真实的资料。
法显记载的弥勒信仰在地域上,涉及从北印度到中印度,再到斯里兰卡的广大地区,足见当时弥勒信仰流行范围之广泛。法显记载的弥勒信仰内容也显示了弥勒在佛法传承中的重要地位:在地域上,弥勒像的建造被认为是佛法传播到印度以外其他地方的象征;在时间上,弥勒既是上生兜率天宫,说法释疑的菩萨;也是下生人间,传续释迦正法的未来佛。
法显记载的印度(包括斯里兰卡)弥勒信仰的情况,与当时汉地弥勒信仰情况既有一致性,又有不同。通过法显的记载,我们可以看出当时在印度,弥勒信仰既流行上生信仰,也流行下生信仰,既有小乘信众,也有大乘信众。但在中国,这一时期弥勒信仰可能主要是弥勒上生信仰,经典依据既有阿含类经典,也有大乘经典,这时中国僧人大小乘观念还不明确,对大小乘经典同样重视。此外,法显对弥勒下生信仰的记载以及带回有关下生信仰的《龙华图》对此后汉地下生信仰的逐渐流行也会产生一定影响。
参考文献:
[1][梁释]僧佑撰,苏晋仁、萧炼子点校:《出三藏记集》[M].北京:中华书局,1995。
[2]王雪梅:《古代印度弥勒信仰研究》[D].西北大学2010届博士论文。
[3][东晋]法显撰,章巽校注:《法显传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8。
[4]饶宗颐:《早期青州与佛教的因缘》[J].《中国史研究》,2001,(3)。
注释:
①《佛般涅槃经》卷二“大迦叶及诸罗汉,与阿那律共议,斯三十万众,并王[29]臣民,终当生兜术天上弥勒所。弥勒成佛,第一说经,九十六亿比丘得罗汉,弥勒当为众生说经云:“斯诸神通皆是释迦文佛时作塔者,悬缯烧香燃灯,执行佛戒,皆清信士、清信女也。”《大正藏》第1册,第174页。
②《生经·佛说无惧经》“众人闻之,悉共欣悦,代之踊跃。其人命尽,寿终之后,生兜术天,稽首弥勒,得不退转。与诸菩萨,讲经论法,开化不逮。”《大正藏》第3册,第95页。
③《法显传》说:“凡所游历,减三十国”。学者有不同解释。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第274页谓“凡三十二国”。任继愈主编《中国佛教史》第二卷第595页称:“共二十九国”。郭朋:《魏两晋南北朝佛教》第460页说:“应该约为三十五国”。章巽《法显传校注》第178页,“共得二十八国”。还有一些不同说法,均是计算方法不同所致,所依据的材料没有区别。
④《莲花面经》卷下:“佛告阿难:如是我钵过七日已,于焰摩天没,兜率陀天出。尔时,兜率陀天王见佛钵已,七日七夜以天曼陀华、摩诃曼陀华,及余种种妙华、种种香、种种音乐,大设供养礼拜右绕,以手捧钵,而说偈言……如是我钵过七日已,于兜率天没,化乐天出。……如是我钵及我舍利,于未来世于此地没,直过八万由旬住金刚际。阿难!我今语汝,未来之世,诸众生等,寿命八万四千岁时,弥勒如来、应供、正遍知,三十二相八十种好,身紫金色圆光一寻,其声犹如大梵天鼓、迦陵伽音。尔时,我钵及我舍利,从金刚际出,至阎浮提弥勒佛所,钵及舍利住虚空中放五色光,所谓青、黄、赤、白、颇梨杂色。……尔时,弥勒三藐三佛陀,为我此钵及我舍利起四宝塔,以舍利钵置此塔中。尔时,弥勒佛及诸天、人、阿修罗、迦楼罗、乾闼婆、紧那罗、摩睺罗伽等,大设供养恭敬礼拜钵舍利塔等。”《大正藏》第12册,第1077页。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副研究员、博士)
(来源:《东方论坛》2018年第1期)
(编辑:霍群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