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艰难处境立　信仰终不改
　  622年穆罕默德在阿拉伯半岛创立了伊斯兰教。636年阿拉伯人征服了巴勒斯坦和其它西亚地区，建立了阿拉伯帝国，在穆斯林统治下，犹太人要交纳特别的人头税和土地税才能使自己的生命、财产和宗教自由得到保障。
　  8世纪初巴比伦犹太教教长与拉比学院将《巴比伦塔木德》推广到各国犹太社团，遵守共同律法传统与生活方式，但激起一些犹太人的反对。761年巴比伦人阿南·本·大卫创立了卡拉派。“卡拉”是希伯莱语“诵读”之意。因此卡拉派亦被称为“精读《圣经》派”。阿南谴责遵行《塔木德》的犹太人曲解犹太教教义，用无数混乱不堪的注释破坏了《妥拉》的纯洁性，号召人们回到《圣经》时代中。该派只承认《圣经》的权威，主张犹太人在上帝的直接启示下弃恶行善，他们拘泥陈规，穿黑衣、饮食清淡。该派曾影响到西亚和欧洲，至今尚存。
　  拉比正统派受到卡拉派的挑战，不能再故步自封。同时随着阿拉伯帝国的分裂，拉比犹太教的权威也趋于没落。适应于新时代的特点的犹太教理性主义脱颖而出，其杰出的代表是被誉为“摩西第二”的摩西·迈蒙尼德（1135-1204）。迈蒙尼德出生在西班牙，是著名医学家，曾作过萨拉丁及其王族的御医，他也是开罗的首席拉比，威望极高。地中海地区的犹太社团经常向他请教有关法律、伦理和宗教等方面的问题。为了使当时处于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影响下的犹太人坚定自己的宗教信仰，他写了一部包罗万象的哲学著作《迷途指津》，系统地梳理了犹太教教义，归纳为13信条，为后世的犹太教徒广为接受。这13信条是:
　  1．创造主创造一切并管理一切。
　  2．创造主乃独一无二真神。
　  3．创造主无形无体无相。
　  4．创造主是最先的，也是最后的。
　  5．创造主是独一值得敬拜之主，此外别无可拜之物。
　  6．先知一切话语皆真实无误。
　  7．摩西是最大的先知，其寓言是真实的。
　  8．犹太律法是摩西所传，不能更改。
　  9．律法永不改变，也不会被取代。
　  10．创造主洞察人的一切思想行为。
　  11．创造主向遵守律法的人赐予奖赏，向践踏律法的人施与惩罚。
　  12．弥赛亚必将来临，要每日盼望，永不懈怠。
　  13．相信死后复活。
　  迈蒙尼德还提出:每个犹太人，不论年轻还是年老，强健还是羸弱，都必须钻研《妥拉》，甚至一个靠施舍度日，不得不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一个要养家糊口的人也必须挤出一段时间来日夜钻研。这一要求使犹太民族成为一个几乎全民皆有文化的民族。
　  迈蒙尼德的思想和著作加强了犹太教的一神观、先知观、律法和契约意识，把犹太教神学思想发展到高峰，给犹太教以新的生命力，赢得犹太人的无限尊重。
　  11世纪末，大多数巴勒斯坦等西亚地区的犹太人因宗教信仰、法律地位和社会活动受到穆斯林统治阶级的种种限制，被迫离开故土，移居到欧洲。此时的欧洲处于十字军发展的初期，犹太人受到前所未有的残酷迫害。基督教会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于1179 年在第三届拉特兰会议上作出禁止基督教徒与犹太人交往的规定。1215年第四届拉特兰会议上又颁布了一批直接针对犹太人的法令，要求人们严格执行敌视犹太人的法律，并规定犹太人必须穿特别的外衣，佩带特别的徽章。自此犹太人成为最惨重的牺牲品。在街上行走的犹太人可以被过街的基督教徒任意杀害，犹太聚居区经常被洗劫，居民被集体屠杀，房屋被付之一炬。犹太群体经常被周期性地驱逐出欧洲各国。
　  日益加剧的迫害使一些犹太人表现出越来越渴求脱离现实的欲望，在观察宇宙的神秘中寻求安慰。犹太教神秘主义自12 世纪下半叶在西班牙、法国、德国等地迅速发展起来形成喀巴拉（意为传授之教义）神秘主义教派。喀巴拉派的代表作是13世纪西蒙·本·约海撰写的《佐哈尔》（意为光辉）一书。它以注释《妥拉》、《雅歌》、《路德记》、《耶利米哀歌》的形式，全面揭示了其中的神秘意义。它阐述说:“上帝不是直接创造世上万物，而是以其光照，经过十个层次，造成世上万物。犹太教徒自身是上帝安排的宇宙中心，应与不洁的俗世隔绝。犹太人虽然在地上受迫害、遭仇视，但终将在天上获得胜利。”书中还有星象学、天使魔鬼、魂游象外等描述，及对犹太教礼仪习俗的神秘含义诠释。《佐哈尔》一书使犹太教神秘哲学有了更深入的发展，被看作是喀巴拉派的奠基作。在其后数百年里一直被犹太教神秘术大师及其追随者奉作暗语和符咒的真正宝库及完善的通神学杰作。
　  基督教重新统治西班牙后，于14世纪初，掀起反对犹太人运动。结果，犹太人不是被迫改宗就是被处以死刑，或者被剥夺一切公民权力和经济权力。其中一部分富人改宗基督教，有的甚至担任了主教。有的虽被迫表示信仰基督教，实际上仍信仰犹太教，这些人被称为“马兰内”（意为“猪”）。西班牙教会为了清洗“马兰内”，建立了异端裁判所，对“马兰内”进行公开宣判，从鞭挞直到活活烧死，惨不忍睹。共有40万犹太人受审，3万人被处以极刑。1492年斐迪南国王为了建立一个真正的天主教王国，决定将全部犹太人驱逐出西班牙。西班牙对犹太人的迫害，规模最大、最为残酷。由它而起的反犹浪潮几乎席卷了整个欧洲。
　  15世纪末犹太人大部从欧洲被驱赶出去，只有德国和意大利尚存少数人。1516年起欧洲的犹太人被限制住在格托-犹太人生活隔离区内，从此成为主流之外的一个特殊的、被剥夺了公民权利的阶层。在格托区，《塔木德》成为指导居民生活的法典，犹太教会堂及其附属学校是格托区生活的中心，各级基础教育是犹太生活的象征。人们按照《塔木德》的规定处理自己的事物，并努力用它来调节自己同周围新环境的各种关系。
　  16-17世纪欧洲各国对犹太人迫害加剧。1648年赫米尔尼茨基率领乌克兰人反对波兰统治时，屠杀了10多万犹太人，洗劫了300多个犹太城镇，这场灾难使犹太人心灵在流血。他们把这场深重的灾难当作“救世主降临之前的阵痛”。因为犹太人一直坚信:“救世主不是在未来而是在今世会来拯救上帝的选民，并创立一个真正和平的‘黄金时代’”。这个笃信的民族忍受着巨大的悲痛，真诚地渴望着救世主的到来。于是在巴比伦、土耳其、法国、西班牙的犹太社团中屡次出现了所谓的“弥赛亚”。影响最大的是一个叫泽巴泰·茨维的人。1666年9月世界各地的许多犹太人变卖所有家产，准备同这位救世主一道回到故土巴勒斯坦时，泽巴泰被带到奥斯曼帝国苏丹面前，苏丹向他宣布:要么改宗伊斯兰教，要么以叛教罪就地处死。泽巴泰选择了前者，救世主的幻影一下子破灭了。濒于心碎的犹太人开始试图通过严格肯定拉比的律法求得安慰。犹太学者约瑟夫·卡罗拉比（1488-1575）在萨法德把残存的犹太教口传律法法规编成礼仪和律法大法典，取名为《舒尔汉阿路赫》（摆好的餐桌）。这部法典共4卷，纲目详细，包括道德生活的一切准则和后来逐渐补充进去的注释。它简明易懂、形象生动，被犹太人视为一把可以打开上帝意志宝库的钥匙。
　  许多西欧的犹太人移居到中、东欧，波兰成为主要的聚居地。当时人文主义兴起，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运动和17世纪开始的自然科学革命对东欧的犹太人几无影响，他们依然保持着中世纪的传统惯例，恪守犹太教律法与习俗。立陶宛北部的维尔纽斯城成为犹太教学术中心，被称为“立陶宛的耶路撒冷”。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启蒙运动起　地位渐改观
　  18世纪，启蒙运动在欧洲兴起，提倡思想、经济、政治自由和人道主义。在其影响下犹太教的思想启蒙运动——哈斯卡拉（希伯莱文“智慧”、“启蒙”之意）运动应运而生，开始从德国向东欧传播。这一运动的先驱者是被称为“摩西第三”的德国犹太人摩西·门德尔松（1729-1786 年）。门德尔松的父亲是普鲁士犹太社团中的一名文士和教师。尽管家境贫寒，门德尔松却从小好学，终于成为一名著名的犹太神学家。他一生从事犹太教哲学与神学研究，著作甚丰，代表作是《耶路撒冷——论宗教威力和犹太人》。他和迈蒙尼德一样，也强调理性主义。他的理性主义是把犹太教建立在资本主义世俗世界的基础上。他强调犹太教的一切信条必须得到“理性”的解释，否则不予接受，犹太教是合乎理智和人道的宗教，但必须抵制格托教育制度带来的那种令人窒息的感受，加强犹太世界对非犹太世界外部的认识。他把《圣经·旧约》译成德文，为犹太人接受欧洲语言，进入现代社会奠定了基础，这是他对犹太教启蒙运动划时代的贡献。推动这一运动者被称为“马斯基尔”（祈祷先锋者），他们是熟悉希伯莱文化的知识分子，致力于使犹太教世俗化，提倡适应时代和环境的改革，使犹太教徒得到欧洲资本主义的“启蒙”。从而使犹太教能够在新的条件下得到维持和发展。
　  与哈斯卡拉运动同时，东欧波兰人中出现虔敬派的哈西迪运动，创立者是以色列·巴尔·谢姆·托夫（1700-1760 年）。自泽巴泰假扮救世主的幻影破灭之后，犹太人中出现了信仰危机，为恢复人们对上帝拯救的信仰，哈西迪教派提出:任何人无论多么贫寒、多么无知，都可以同上帝灵交。上帝是可敬可畏的，也是令人安心的。上帝在人们的喜悦与欢乐中得到最好的服务。这种自信、乐观、注重情感的宗教观使沮丧的犹太人看到希望。他们以空前的热情投入其中。哈西迪派强调情感，贬低枯燥无味的经典研读。他们认为宗教的本质不在于礼仪和律法，宗教意味着同上帝建立有机的联系，最好的方法就是祈祷。祈祷不是履行义务而是出自内心的愿望，应以欢乐喜悦的心情全心全意地表达出来，入迷是最佳状态。因此哈西迪教徒常常在礼拜活动中或祈祷时大声喊叫、纵情歌舞。到19世纪初，东欧已有半数以上的犹太人投入其中。
　  1791年9月27日，法国国民大会最终赋予法国犹太人以国家公民的权利。继此之后，西欧各国的大多数犹太人也获得法津和政治上的全面解放。而在东欧，尤其在俄国沙皇的统治下，（1772、1793、1795年波兰被分割，大部分犹太人的居留地被划入俄国境内。）犹太人处境很艰难。19世纪30-40年代欧洲再度掀起反犹主义浪潮，其中两个事件使犹太人的思想发生了突变。一是“德雷福斯案件”。1894年12月法国犹太人上尉德·阿尔弗莱德·德雷福斯被诬向德国人出售军事机密一案引起社会轰动。在《人权宣言》发表100周年后的法兰西共和国再次掀起反犹浪潮。这使那些原希望欧洲社会毫无保留的承认他们为公民的犹太人困惑不解，焦虑不安，最终导致犹太人强烈的自我认同要求，犹太民族主义与复国主义运动由此产生。二是1881年起沙俄的灭犹运动。19世纪末欧洲的犹太人开始成百万地移居美洲和南非，也有少数俄国犹太人直接迁回巴勒斯坦。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恶魔施淫威　冤魂六百万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土耳其人被打败了，奥斯曼帝国崩溃了。巴勒斯坦被国际上委托由英国代管。1917年哈依姆·魏兹曼（Chaim Weizman）一位英国化学家，犹太复国主义运动者，劝说英国外交部秘书贝尔福爵士发表声明:“英王殿下的政府以赞同的观点，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人的民族之家。”从此，犹太人开始向巴勒斯坦大批移民，但遭到已在巴勒斯坦长期定居的阿拉伯人强烈反对。他们以叛乱和罢工，向英国政府施加压力，要求限制犹太人移民。1939年英国政府害怕进一步冒犯阿拉伯各国，发表了白皮书，提出在今后5年，每年只限移入一万五千名犹太人，这个限制恰恰出现在欧洲犹太人正绝望地逃避纳粹大屠杀之时。
　  1933年阿道夫·希特勒夺取了政权，犹太人在德国的权利被一点点地夺走。1935年纽伦堡法律将犹太人贬为二等公民，他们不能参加大选、不能有办事处、不能从事大多数行业工作、不能同非犹太人结婚。凡能看到这一告示的犹太人都千方百计地逃到能找到的避难地。可是美国的移民法阻碍了大批犹太人进入美国；巴勒斯坦由于英国政府白皮书的原因，实际上关了门。1939年当希特勒军队开始向东欧挺进时，在波兰、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的成百万犹太人落入魔掌。格托区被恢复了，德国突击队员在犹太教会堂中吊死无数的犹太人，以酷刑折磨他们，在安息日与其它犹太教节日闯入犹太人家中大肆劫掠，剪断他们按传统梳理的头发、烧毁他们的祈祷披巾。希特勒政权要求所有犹太人必须带上一个黄星符号和黄色绷带。希特勒的第一个决议是将所有纳粹占领国里的犹太人移到东部的集中劳动营。成千上万的犹太人被扔进运送牲畜的货车，运到东欧，在那里强迫他们劳动，直至死亡。1941年底，纳粹的最后一个决议下达了。所有的犹太人都要从生理上被消灭。他们选用了一种最便宜、最有效的方法——齐克隆B的化学混合剂。这是一种为致命毒气。纳粹将犹太人从集中营驱赶到毒气室，使之窒息。再剥掉他们尸体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包括金牙、头发、皮肤、骨头、甚至肉脂肪都被纳粹彻底利用了，余下没有用的尸体被放在特殊的炉子里焚烧成灰。结果在纳粹统治期间，600万犹太人被从肉体上“消灭”。占全世界犹太人的三分之一。
　  对大屠杀的主要反应是犹太国的复国，在2000年的流亡之后，以色列被视为所有犹太人梦寐以求的一个故乡。因此以色列的和平、安全、完好对现代犹太教来说是关心的焦点。任何人不能理解这一点就不能理解当代犹太教。
　  当今全世界约有1736万犹太人。美国600余万（美国犹太社团已成为世界上最强大和最重要的犹太社团）、以色列约450 万、欧洲近300万，其余分布在世界各地。原居南欧外的其它欧洲地区的犹太人被称为阿什肯哪齐人，南欧和巴尔干半岛的犹太人被称为赛法尔迪人，北非、中东和其它地区的犹太人被称为东方犹太人。
　  （作者：黄陵渝　  全文完）